调到大柳塔对我说来完全是一种意外。
1988年7月,我从陕西师范大学毕业,回韩城矿务局报到,恰好从陕西省煤炭厅副厅长岗位上调任华能精煤神府分公司任总经理的何永久也在韩城矿务局劳人处商谈人员调动的事,劳人处主管人事调配的郝永义对何永久说,这个小伙子是我的小老乡,是咱们矿务局选送到陕西师范大学学习的,刚毕业,你要不要?何永久以前在桑树坪煤矿任矿长的时候我就认识他,我也向他简要地介绍了我这几年在大学的学习情况,他听了后很高兴地说,是大学生的我们都要,只要你愿意来华能精煤神府分公司,我们大力欢迎。
就这样,我没费多大周折就来到了华能精煤神府分公司。
1989年,妻子和孩子从老家来大柳塔,在大柳塔煤矿井口拍摄
未来神府分公司之前,我就听从大柳塔回韩城的人说,大柳塔一片黄沙,人烟稀少,荒凉的让人心酸。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里就产生了不想去的念头。于是我又去找矿务局劳人处的郝永义,说了我不准备去了的想法,他说你当时都同意了,手续都已经给你办走了,要再回来那是不可能了。为此,我在他那里“磨”了很长一段时间,到了10月,我看没有任何希望了。于是,我就把在韩城的东西搬回老家,向父母说了一声,带上父母给我准备好的干粮,踏上了去大柳塔的旅途。
我的妻子是绥德人,我先到绥德住了几天,之后再动身去大柳塔。记得那次乘坐的公共汽车非常破旧,车况很差,车辆走走停停,一路上不是加水就是修车,加之路也不是柏油路,坑坑洼洼很不好走,从绥德到神木走了一整天。在神木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早起来继续坐车。那时候神木到大柳塔还没有路,汽车是从店塔那条沟进去,沿着乡间小道先到红碱淖,再到中鸡乡,司机一路上不停下车问路,直到天快黑时才到大柳塔。后来,我和一位神木的同事说起此事,同事说,你一天能到大柳塔已经是算快的了,咱们公司原党委书记刘曰谦说他在神木县委的时候,一次去下乡,骑着毛驴走了三天才到大柳塔。
1989年,这里还是当地村民的庄稼地,2003年,这里变成了神东公司体育场
那时的大柳塔乡根本就谈不上是一个“乡”,乡政府只有两排破窑洞,政府门前短短的一条街(即现在的柳兴街千家乐商城一段),街道两旁几间陈旧的土坯房,想找一家旅店也没有,街上能看到的最高建筑就是大柳塔林场的那栋两层窑洞式的楼房了(现存这栋楼房还在,只是被高楼大厦“淹没”的看不到了)。
看到大柳塔这么的凄凉,我当时真怀疑是不是司机把我们一车人送错了地方。后来我问一个推着自行年卖碗托的当地人这是不是大柳塔?他说就是呀。我说一个乡政府怎么就这么破烂?他说现在比以前好多了,现在这里正在开发,来了一些外地人,街道上还能看到人了,以前这里人很少很少,大白天狼都敢从街上过。大柳塔是神木最穷,最落后的一个乡了。
1990年冬季的大柳塔,村民在大街一侧的墙跟下晒太阳
那时候大柳塔乡政府到大柳塔煤矿也没有路。我向一个开小卖部的中年人打问,去大柳塔煤矿怎么走?他说这里没听说有个大柳塔煤矿,只有一个韩城矿,离这还有好几里路,要去你只能顺着铁路走,不然你是找不到的。那时铁路刚修好,铁路路基全被大风吹来的黄沙淹埋,只能看到两条铁轨时隐时现。我就在铁路路基上厚厚的黄沙里深一脚浅一脚,很艰难的找到了大柳塔煤矿。
1990年,在大柳塔煤矿办公楼拍摄
大柳塔煤矿是1987年后半年开工建设的,1988年还在建设当中。我来时矿上也没有住处,全矿100多号人除了几十个领导住在上广场比较优越的家属院的窑洞外,大部分人都住在井口附近临时搭建的工棚里。我来到后,先找到矿长樊治国,他说他已经知道韩城陆续要调来人员的通知了,但矿上正在筹建之中,人员也不稳定,那里缺人就给那里补人,你先去井口的后勤组熟悉几天吧。于是,我就在井口的工棚里住了下来。
1991年,本人撰写的“关于在神府矿区推行企业文化的思考”获煤炭行业优秀论文,1992年春节过后,去北京参加论文研讨会时去天安门广场拍摄留念。这也是我第一次去北京
由于大柳塔煤矿地处毛乌素沙漠的最南端,是毛乌素沙漠的出风口,大风一起,天旋地转,瞬间白天就成黑夜。记得我刚住进井口工棚的第二天,就刮了一夜大风,大风吹来的沙子把我们工棚的门堵死,后来有人把窗户打开,把窗户外挡风沙的铁皮撬下,从窗户上钻出去,才把门打开。
1992年离开大柳塔煤矿调往神府分公司生活部,在大柳塔煤矿上广场家属院拍摄
那时,被风沙堵死房门的事经常发生。我还清楚的记得,有一次突然刮大风,井口有两个工人没来得及躲避,被风沙裹协,吹到大柳塔南站附近。当我们分别找到他俩的时候,他俩都一丝不挂,身上的衣服全被大风撕扯的无影无踪,人也冻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一次,是我1992年调到神府公司生活部后,一次刮大风(好像是3月份),大风竟然将神府公司办公楼后面的八角厅会议室的钢窗吹走,会议室刚购回来的桌椅板凳全部被大风卷出窗外,全新的桌椅板凳成了一堆垃圾。当时我们去收拾现场,现场一片狼藉,大家都被大自然的威力惊得目瞪口呆。